醉爷当当当

谢谢你看我

【双杰】旧心(三)

吹爆太太!!!


报菜名的梓木:

*献给我滴cp@因为我是简繁呀 
*前文:(一)(二),后文可见tag“旧心”汇总
*bgm推荐《Merry Christmas Mr.Lawrence》
*这章七千字,主要走心,羡比较多愁善感总之就是OOC,含一点点忘羡,慎入
*我真情实感请求大家给我评论,不过请勿踩人物,谢谢,真的谢谢
*“有情皆孽”为引用,“挚交始终”句为引用,“久是忘情者,今还有事来”句为化用
*感谢阅读






梦醒时分,他一抹面颊,心说,乱葬岗身死,十三年一场大梦,他醒来时都没有流泪。江澄不愧是江澄,一别经年,照样能逼得他丢盔卸甲。

模糊的视野里出现蓝忘机的脸,他这才确定,他真的醒了。而蓝忘机关切看他,似乎已经等了很久。

蓝忘机握住他手,安抚道:“魏婴。”

魏无羡扯衣袖过来,胡乱擦了擦脸,看出蓝忘机担忧,却实在说不什么话来解释,半晌才道:“我……我做了个……”

他本想用“噩梦”两字来搪塞,话到嘴边,又难以启齿。他同过往里的江澄再见了一面,故梦一场,不敢轻易冠上噩梦之名。

当初扯他魂魄回人间的献舍法阵太简陋,他那游荡已久的孤魂缺斤短两,一回想,确实是好多事儿都记不清了;但他自己知道,原因并不仅仅在此。


是的,浑浑噩噩之中,他做了十三年梦。

他梦见过莲叶中央滚动的露水,梦见过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,还梦见……

年少的江澄掣着书有江字与莲花纹的大旗,逆着混战的人群、尸群,与千万人背道而驰,不顾一切地向他冲来,一双杏眼亮得骇人。江澄尚且青涩的面庞神色坚毅,终是一回身将旌旗立在被鲜血浸润的土地上,三毒出鞘,另一手则不容违抗地揽住他的肩。

江家少主也许没法站在他身边,但江澄会。

可他记得,乱葬岗那日乱象之中,他看见的是云梦江氏那年少的宗主,而不是他的师弟江澄;他也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嗓音喊他名字,他听见的分明是紫电破空的呼啸之声。

两相比照,少年时的事物便美好得突兀,在漫长的十三年噩梦之中,又愈加显得像他在血污中走投无路而臆造出来的幻想。

他不敢相信那些闪现出来的美好,是记忆而不是幻境;他甚至陷入漫长的猜忌、怀疑,直到他被人献舍而重生,从噩梦里惊醒过来,才总算抓住一件得以确信的事情:他复活了,这里是现实世界没错。

而等他再度见到江澄,得以确信的事情又多了一件:

江澄恨他。

那么,江澄向他奔来应该是他杜撰出来的子虚乌有;他们也应该从未相爱过。

他也宁可不曾相爱过。宁可江澄彻彻底底地恨,不要不忍。剖还金丹的恩,万人围剿的恨,光是这点两难就够他消磨两生,更别提再加上一段旧情。进退维谷,爱恨糊涂,他不敢领受这层痛,索性就当从未将心交付过。

于是,所有分不清真假的浮光掠影,都被他一视同仁地扫进记忆深处布满灰尘的那一隅去了。


他看向蓝忘机,蓝忘机正静静等他回答。

他看见蓝忘机的眼神、表情,心里什么情绪都翻涌上来了。他才晓得了蓝忘机十三年来并不好受,却不曾知晓江澄是如何将这十几年捱过。只是恨一个人是不苦的,甚至还会觉得痛快。但爱恨交加,佐以漫漫岁月、无边孤寂,却足以将人熬得发疯。

蓝忘机尚且能周游天下,逢乱必出,还有那么一个兄长,与他谈心、为他解语。江澄,这么一个一生被束缚在“未来家主”或“家主”桎梏中的高贵的囚徒,既不能离开囹圄、逍遥自在,也没有酒后可诉真言的那么一个人。从前好歹有他,现在还有谁呢?金凌吗?——金凌毕竟太小了。

剑铭二字一语成谶,甚至不仅如此,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,他一一尝尽;刻骨三毒,竟是这样苦。


何谓无知是福……何谓,有情皆孽。

魏无羡从此明白。


他低下头,对蓝忘机说:“蓝湛,你今天……是不是还没有去见蓝大哥?”

蓝忘机道:“是。”

魏无羡一手按上他肩膀,乞求般说:“去吧。我昨天见过他,他……不太好。”

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,像是在说:不太好的,是你才对。

他一夜无梦,并不知道魏无羡身上发生了什么事,魏无羡又究竟梦到了什么。他只是想起来,很久以前,魏无羡消失了三个月;他回来后,第一次和自己见面的那一天,自己说要带他回去,却被魏无羡和江晚吟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,说得哑口无言。

那种他不过是个外人,也只能是个外人的感觉,现在,又回到他身上了。


蓝忘机走后,魏无羡一个人坐在静室里,想了很多。

他和江澄从小一起长大,生离死别,什么事都在一起经历了一遍,委实忒熟稔,熟得他以为他自说自话是不会出差错的。

他以为江澄是回去偷尸体,便这么认定了;

他以为那些绮梦是一场空,便这么抛开了;

他以为江澄当真恨透了他,便这么躲远了。

总是自顾自,到头来,他以为的,只是他以为。

换作之前的他,大可以用他那永不黯淡的无畏的自信,这样说:江澄比从前更恨我了,此外并无改变。

但现在,他不仅无法肯定前者,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,连后者他也不敢肯定了。

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江澄。


他刚醒来时,心里有一股冲动,想一路冲去云梦,质问那个坐在高位上端着架子的人,就像那个人在某个雨夜里质问他一样。就问他,那笛子你还留着吗?留着一支还是两支呢?


但是他忍住了。

他已经不是那个心血来潮,便敢单枪匹马去天涯海角的少年郎;也不是那个和江澄闹了别扭,当晚便能卷铺盖去敲那人房门,说一句“师弟,我来同你和好”的云梦大师兄。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前去——他早便叛出江家,不算亲人;与蓝忘机结为道侣,不算爱人——那么,算是故人吗?

在祠堂同对方动手,看到对方为救自己遭穿胸一剑都无动于衷,看着对方重伤之下又遭一掌,却听之任之——这样的一个故人吗?!

他难得生起气来,像那天讲金凌“有娘生没娘养”后一样,对着自己气急。

人情最是拖延不得,他偏偏晚了如许年,晓得有这样一段过往时,却已经站在了追不到、回不去的岁月长河的另一边。

魏无羡还能坦荡地对金凌好,坦荡地提起江澄,但这一夜后,却独独没有坦荡地去见江澄一面的心了。

江澄等到了故人,却没有等到旧心。


他披了外袍,走出去,沿着静室后院的小径漫步,足尖踏过枯萎已久的玉兰花瓣,静默无声。

他想到以前自己也来过这里,和江澄一起来,也和江澄住在一起。他晨起总是拖拖拉拉,老要和江澄一块儿在路上狂奔才赶得上,惹得江澄这个好面子的主恼火了,说:“明日你再晚起,我决计不等你!”

他笑笑。

江澄啊江澄,你也食言了。

不然,等了十三年的那一个,又是谁呢。


青石板路蜿蜒曲折,和天下所有的石板路设计得一般无二,一步走一块则距离太窄,一步走两块则太宽。魏无羡心事重重地走,脚下一崴,险些被绊了一跤;他稳住身形,恍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,手忙脚乱地去卷自己的裤脚,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脚踝。

——上辈子,那里有一道疤。

他和江澄逛夜市,他趁江澄吃麻糍的当儿,偷偷亲了他一口,回头就跑,溜的时候一个不小心,摔了一跤,脚踝被青石蹭出个血淋淋的口子;银铃落地,跟着发出脆响。

他并不那么相信羁绊是好的,不乐意往自己身上套枷锁;生性不羁,任何拘束都令他不适。因此寻常物件他是不要戴的,也戴不住。金子轩好玉扳指,他就不好。

留下的只有腰间银铃、颈间骨笛,和那天被江澄背回去后,脚踝伤处一道血凝成的烙印。是了,他背过蓝忘机,而江澄背过他。

而他换了一副皮囊,这些雪泥鸿爪的东西仿佛都离他而去了;却不料往事总是如此,你以为已经舍弃前尘,可以大步向前之时,它突然就冒出来,打得你猝不及防、热泪盈眶。

脚腕看似无伤,却把一痕暗伤烙在了心里,默不作声,而要他永恒铭记;就好像江澄,悄然不言,却令他赔上终生不忘。

不忘恩、不忘情,不忘当初手捧一朵莲花时,那样忐忑、狂喜,甚至痴迷的方寸本心。



几月后,云梦一场清谈会,他站在蓝忘机身后,与江澄打了个照面,对视了一瞬间。

他们以前也会这样,一方看着另一方的时候,被看的那个就好像有什么感应似的,也便侧过头看回去,四目相对,是他们之间难得的安静而不尴尬的时刻。
江澄和魏婴相熟得太早,许多事来不及用语言去确认,就错失了言诠的机会——“算不算朋友”“算不算爱人”这等话,只有心里存了疑虑、不敢笃定的人才问的。


他们便用眼神来示意、用吻来交心,千言万语都凝在一瞬的无言的默契里。


可这些虽然足够代替言语,却不能成为一种证明。

师弟不曾开口说爱,因为那对于他而言像是低头、是认输;师兄那句“你可以放心,师兄也爱你”自然无从提起。魏婴那么爱讲的人,只有这一句话长久地留在了心底。

如今回首,少年时他将大把良辰拿来蹉跎,美景拿来错过,九岁入江家,十几年轻剑快马的日子被他浪掷成弹指一瞬,竟不知十三年也可以这样久,久得令他几乎忘了也曾经如此在乎过一个人:留意他每一点细微表情,推测他心中所思所想,若猜中了,便兀自欢喜。

他以为云梦双杰这个徽号也甘美,也响亮,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,四个字在唇齿间流连,一字千金,不能加减。而他那么在乎,在乎到舍不得添一句情话:怕赘余。


所谓海誓山盟、约定终生,那些爱情故事里该有的,他们不都有了吗?


从两个小男孩子之间的亲近,到共赴危难、共渡难关,苦难煎熬才酿出一点甜,偏是这点甜不知怎的,最后成了钻心的毒。转眼过去十三年,该忘的、不该忘的,他都忘了,或者说,不想记得。可黄粱一梦,逼他看见、逼他醒来;他没能迈出步子去见江澄,而如今江澄就在他眼前。


他没想起来的、避着不去想的,在看见江澄的此刻,又不受控制地涌回了心头。



江澄小时候是怕雷的,似乎过早地独眠、过早地假装成熟令他不堪重负,对小狗的爱怜和遇见雷声时的恐惧,成了他孩童心性的唯一发泄口。就算如此,他还是要强装不惧,遮遮掩掩,或者浑身发抖又假装镇定。

魏婴儿时也怕的,最早还可以同父母撒娇,被两双温暖的手拥入怀中;可后来,街头流落久了,知道人比雷可怕得多,也就不再怕了。一天晚上他抱着江澄,一下下抚他的脊背,又故意使坏,贴着江澄的耳垂絮絮说话。江澄的耳朵较旁人敏感,平日不给魏婴碰,若是非要去弄,江澄也要同他闹的;那回江澄却乖得很,许是真的怕了那雷声——如一只无形的巨槌在重重地击打着天幕这张昏暗的鼓皮,那样的雷声。

他说得江澄耳根通红,两个人在床上再小小地斗了一次嘴;他守到江澄呼吸平稳,沉入梦乡,才偷偷地、乘人之危地,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。

他并不是第一次亲,他将莲花别在江澄鬓间时,趁他不备就吻过一回。


彼时他可以酣畅淋漓地醉,梅子酒与桂花酒都甜。可以在湖上练剑之时,故意一剑挑散了江澄束发的紫色绸带,看昭昭烈阳之下,万顷碧波之上,他师弟一把如墨乌丝就那么散落开来,然后,自己就把随便搁在肩上,对着他笑。


此时相望一眼,那种感应似乎还在,但江澄匆匆瞥他,转瞬便移开视线,过去的眼波里流淌的理解,却又无存。

可魏无羡却觉得,这样也好。正好让他好好看一看江澄,看他鬓边有几缕白发,眼角有几丝皱纹。

——原来江澄并不是不肯放过魏无羡,而是不肯放过他自己。


那天散会之际,他让蓝忘机先回去,他随后会跟上来。

蓝忘机察觉他近日心神不宁,偏偏魏无羡不愿说出缘由,正担心得紧,不由得多看了魏无羡几眼,不甚乐意,隐隐还透出害怕失去的意味。

“我很快回来,”魏无羡拉他手,脑袋靠在他肩膀上,发丝垂落,遮住表情,哑声说,“我同从前是两样的人了……蓝湛,你信我,你信我。”



他躲藏在家主府房梁之上,想,他久是忘情者,今日无事,却也来了。

窗前的风铃叮当响,他知道这屋子下面该有一处牢,充满血腥的牢。锁着无数鬼修的魂,也锁着这屋子的主人。

他魏无羡,已然浑身血污地从年少旧梦的枷锁里冲出去,挣脱少不更事时许下的诺言、永远,将往事付诸流水与云烟;

而江澄留在原地,眸光如冷电,却只是目送他。


忽然,一道电光携电流响声迅猛地从他鬓边擦过,落在房梁之上,留下焦黑的痕迹。

原本在案前处理公文的江澄,不知几时已召出紫电,正冷冷向上望来。

“我道是哪位梁上君子,”江澄摩挲着食指上的银圈,面无表情,“原来是你。”

大梵山那一天,江澄见到蓝忘机,也是这样冷冷地说:“我道是谁,原来是蓝二公子。”

关于江澄会怎么对他,他有许多猜想,也许暴怒,也许仇视;可怎么也没有想到,江澄待他,就像待一个无甚私交的外人。

魏无羡翻身下梁,江澄又讥讽道:“真是好兴致。怎么,蓝二呢?你们不是好得都快成了一个人么?”

魏无羡只能说:“他没有来。”

江澄哼了一声,又道:“当初你在金鳞台被发现时,是不是也像这样?”

“这你也听说了?”还记到如今?

“看来传闻不全是假的,”江澄面色冷淡,话语夹枪带棍起来,声音却流露着疲乏,“毫无长进的,究竟是谁?”

魏无羡默然。

他重生以来,都没有留意过,江澄提及这些旧事是如此张口就来,好像那些事是发生在昨天。他被蓝思追几句话、江宗主一道鞭轻易地哄过去了——从小被他哄的师弟这回将了他一军——他以为江澄恨毒了他,恨得咬牙切齿深入骨髓,所以每每见面都在躲、在避。云萍一夜,他与江澄对坐而谈,尚且不看江澄的眼睛,更不用提其他场合,再看看他提起往事是什么表情。

这一次他看见了。

哪里有什么一眼万年啊,一万年太久了,他从这一眼里只看见零星一点岁月,那人眼中只漏出一点,却是整整十三年。


“我们……”他开口,又顿一顿,“你——非要这样和我说话么?”

“不然呢?”江澄冷笑一声,双手抱胸,“那么我问你,你夷陵老祖大驾光临,究竟有何贵干?金家大局早已稳固,不劳你费心,也没有什么乱象丛生的笑话可供观看。江某忘恩负义,也没法同你演知恩图报的戏。这里同从前是两样的,没有你想看的。”

带三分嘲讽、七分尖刻,他继续道:“我不待私自入府的客,也不待来意不明的客。你若无事,且请早回,我莲花坞庙小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。”


魏无羡一句“我只是想来看看你”几乎脱口而出,却在触及江澄目光的瞬间把它吞了回去。

那双眼看他,一直如滚烫烧红的利剑,此时却凉了、钝了。

魏无羡再度沉默;他这么一个好说话、会说话的人,到了江澄这里,却好像总在沉默。

他只是想来看一看江澄,一眼也好,偷偷地,原本没有打算叫江澄知道,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同江澄解释,解释完了又能说些什么。

如果江澄过得不错,他想应该是过得不错——那么,就算他能发自内心道一句祝,江澄,江澄又能心平气和地笑纳么?

如果江澄过得不太好——这个假设显然是小瞧了孤身重振江氏的江宗主,不过,姑且这么假设罢——可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。他没有立场说服自顾不暇的蓝家来帮江家,也不像他父亲那样,是家主的下属。自解下银铃、抛还江澄那日起,他便再无资格去插手云梦江氏的事情;何况如今这具身体灵力低微,也只能凭过往经验,多少指点着金凌一点,他连隐匿身形都做不到,却要去帮三毒圣手的忙吗?

就算他覥着脸,不自量力地说,江澄,我来帮帮你吧,那个十三年来非但没有变得温和,反而更加倔强的江澄,想是不会欣然受之的,而会认为自己受到莫大侮辱,说不定会一鞭一鞭,把他抽出莲花坞大门。
无论第一次在大梵山,还是第二次在清河,他都有机会跟江澄说、跟江澄走,可等他真的想要说什么的时候,已经和机会错身而过太久太久。

江家祠堂昏迷之际,他和蓝忘机说,我们走吧,然后在心中自语:再也不要回来了。

如今他又一次食言,来到这里,却发现江澄离他已是如此疏离遥远;而他在江澄面前,又是这样无能为力。


谈话没能进行几句,江澄便端茶起来;魏无羡知道他意在送客,想多留一会儿,踟蹰半晌,却编不出更多的理由,只好告辞离开。

身后忽而传来一句:“等等。”

魏无羡猛地回头,目光明亮,整个人都激动起来,定在原地,等江澄叫住他是要说什么。

江澄道:“魏无羡,你……”

魏无羡道:“我!我在!我怎么?”

只见江澄嘴唇翕动几下,原本绷着的一张冷厉阴沉的面庞,似乎露出一丝柔软的裂痕,不等魏无羡看清、抓住,就恢复了原状,了无痕迹。

江澄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,朝侍立的家仆扬了扬手。家仆会意,即刻退下,片刻后便携着一样东西归来。

魏无羡一眼便认出,那是他的佩剑随便。

江澄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、很久之后传来,淡淡地,带着些自嘲:“还你。”

金丹想还也还不上了,至少这把剑可以还给你。



魏无羡拿着那把剑,一步步走出家主府时,天色是阴的,似乎快要下雨了。可直到他越出大门,离开莲花坞之后,这雨也没有下下来。天公不作美,不肯给他个痛快。

他拔剑出鞘,剑光雪白刺目,映着他一张陌生的、别人的脸。这脸上表情很复杂,五味杂陈,世上爱恨情仇,都在此间了。

他总算晓得,他和江澄这一段有缘无分,这一段纠缠两世的孽缘,其实早就了结了。早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夜里,魏婴在心中对江澄道出一句“对不起”的时刻,就该结束了。

这才是“挚交始终皆由‘对不起’一声”,虽然仓促,但毕竟是终结。哪里用得着等到观音庙,才就着暴雨说缘尽,说无话可说。那一夜前,他在墙上题“云梦魏无羡”,五个字漫不经心地写过去,和他当年向蓝曦臣一拱手说的那一句,天差地别。

小阳春的天气,梧桐叶明朗而枯黄。阴云密布之中洞开一线,金乌投下万丈金光。

夏天捉的蝉死了,冬天从屋檐下折的冰凌化成了一滩死水。

他沐浴在这光里,心说,


他是知道得太晚了。







Tbc.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为什么安排羡在小阳春去见澄,因为木心先生说“十月小阳春 走访旧情人的天气”,情人难概括他们的关系,就当是访一位有情人吧
其实澄只是想要羡回去,羡能不能帮到他,真的无所谓,羡最后也没有真正明白澄的心思(……
这章里有一些和我旧文联动的梗,老读者可以品品看。下一章应该是澄视角,也是完结章。
再推一首歌:《干杯》

评论

热度(3681)

  1. 共40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